去「袋鼠園」的前一天下午,在他妹妹家吃茶,外面是一片濃綠森林,樹可參天。他上網再看一次「袋鼠園」的開放時間,看到有「印下此頁入場可獲紀念品乙份」的贈券,覺得會是好東西,嚷嚷著列印出來。第二天差不多到大門,記起贈券遺留在車上,巴巴又跑回去取。到買票才發覺贈券不適用--是為甚麼不適用我忘了,他還問賣票的小姐假如適用贈品會是甚麼,小姐笑笑指著身後一隻嬰兒手掌大小的樹熊文件夾。實在太 cute 了--當然我不是說樹熊。
Thursday, September 24, 2009
Friday, September 11, 2009
文質彬彬
昨晚有個朋友説,自從我認識 TM 後,有些口味一百八十度轉變了,例如從前批評山田洋次很兇,現在倒欣賞起來;而高達則不怎麼喜歡了(雖然一直都不是他粉絲,有些場面老是提起)——他們最近被我強烈轟炸,説高達 misogynistic 、《女人就是女人》很無聊等等(Anna Karina 和 Jean Seberg 依/當然好看,但高達拍女人真的不好看,今次重看,最大驚喜反而是《已婚女人》)……不一定有直接的關係,但總有點影響吧。但變的不純是口味,其實是心態。這也是理所當然的,TM 跟以往的人的差天共地:「質勝文則野,文勝質則史。文質彬彬,然後君子。」
Friday, September 04, 2009
川端與成瀨
「今天晚上東京發出了注意濃霧的通知。」
莫非已經起了薄霧嗎?沿著京濱國道迎駛來的車輛那前燈要比往常夜間的亮得多,就像一雙雙可怕的眼睛朝著敬子的胸脯猛撲過來似的。
而且,這種發光的眼睛彷彿重疊著一般絡繹不絕。
「難道連這麼偷偷地最後訣別都要遭到譴責嗎?」敬子躲在司機後面,全身縮成一團。
國道上,東一處西一處可以瞥見寫有「危險!事故頻生」字樣的警告牌。
從第一京濱國道向左拐入第二京濱國道,再向左拐彎,就乍然穿過了黑暗的市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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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川端康成《東京人》(1955)的尾聲,中年少婦敬子臨時決定到機場給情人——也是她後女兒的心上人——送行。看到這裏驀地想起成瀨巳喜男《亂雲》(1967)的尾聲,司葉子在最後一刻決定跟加山雄三遠走,路上一列長長的火車擋住他們的去路,象徵司葉子心内的重擔,繼而是一連串死亡意象:車禍、救護車、死傷者,亡夫的陰影驟然湧上心頭,似是一種無形的譴責。
這兩幕所刻劃的情感不能完全相提並論,但讀《東京人》每每想到成瀨。事實上,川端與成瀨的 sensibility ,特別是對女人哀愁的觸覺一脈共通,兩人的創作關係亦千絲萬縷,在創作上極有可能互相影響。成瀨改編過川端的三部作品,川端在寫作《山之音》(1949開始連載)期間,為成瀨「監修」了林芙美子未完成的遺作《飯》(1951),而《飯》對川端寫《山之音》應有一定影響——電影的夫婦關係根本就像《山之音》的前傳/姊妹作,成瀨《山之音》(1954)的家居陳設,更以川端的宅邸作爲藍本。
《東京人》的氣氛近似於川端的《舞姬》、《山之音》及《身爲女人》,寫戰後一個中產家庭的愁雲慘霧,是一部非常陰鬱的作品,人物關係複雜而微妙,川端以一貫細膩的筆觸,將(頹廢的)感覺提昇爲美感,凌駕於道德。看完《東京人》後,更深刻地認爲川端康成明白女人,除了很細微處即可引起的不安與憂鬱,他亦擅於捕捉女人之間的微妙感情。川端筆下的女性關係涵蓋親姊妹、異母姊妹、親生母女、非親生母女、師徒、主僕、前後輩——間直千變萬化,其中又包括少女、少婦、中年婦女,各放異彩,各自有她突出的地方,也有她軟弱或自私的一面。 這些女人之間的微妙感情纖細而豐富,那種纖細與豐富是包含依戀艷羨又包含互相排斥,而且隨著氣候心情與四周的氛圍可以一時一樣,變幻無常,牽涉到男人的時候,則更加曖昧,比張愛玲更巧妙,也更恆久——在這方面,我不得不認為張愛玲比較刻薄消極和單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