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, January 01, 2008

2008快樂

女皇(和我)對老闆的老闆說:「......他們(戲院內談話的觀眾)是看得太開心,情不自禁說起話來......」

電影拍了不是為供人膜拜(雖然,我膜拜電影),特別是為觀眾帶來歡樂的電影。我的話也許有些人聽來哽耳:看得投入故有私語竊笑,乃至忘形(只要不是放肆/刻意騷擾別人或發癲),不也是對電影的一種讚美?並不是看戲時正襟危坐不發一言,進影院如入聖地雙手合什,才算是尊重。

並不是以影迷/影痴自居的人,才有資格愛電影,才有資格論斷應該怎樣看電影,怎樣才是尊重一部電影;也並不是某些人自以為專業的意見才有價值。

女皇從來不會以任何○○○○自居,更不要受冠任何標簽,但她那些完全源於直覺的判斷,永遠具啟發性。

喝咖啡,她搞開咖啡上的忌廉,因為帶點漿狀,沒有即時融開,一圈一圈的浮著,她忽然說:「像一朵玫瑰花。」

真正藝術家的畫筆總是一揮而就,思前想後計過度過不一定成不了佳作,但難免失之平庸或匠氣。如果以低能(或無能,我深信有時理性在直覺面前是無能的)的一板一眼思考方式去量度那天然的敏感,一生不會懂得領略直覺的美。正是:此中有真意,欲辯已忘言

這大半年在新崗位常常犯錯(性格不夠果斷也是原因),女皇幫我執過不少手尾──我知道的與不知道的。無論做事、做人,她都是無得彈。我從她身上學到的是,工作本身有沒有意義也好,尊重自己的崗位,尊重自己的工作;雖然有時也會開著 msn ,但絕對對得起職責良心。也更加明白我們這一組在公司裡的價值,由衷欣賞每一個幫我和女皇的同事,他們真的很能幹。有位已離職的編輯同事說過一句話,我總是牢記在心:「這裡的文化是很好,唯其如此,我們更加不應該 abuse 。」

寫到這裡,又讀到一段訪問:

「他們很尊重自己的工作,某人是做攝影助手的,可能一生就是做攝影助手,他們沒有班底或是晉升的觀念,由第三助手一直升到第一助手,然後是攝影指導。大家判斷你,是你在這個位置的工作表現。」他舉例道:「我的場記是位老太太,是由史丹利寇比力克到史高西斯的御用場記。她在現場還大牌過導演,那些大牌演員個個好像後輩一樣問候她。她會對細節有要求,你為什麼不能像上次那樣說話,衣服為什麼是這樣的,杯為什麼擺錯了位置。她可以這樣批評演員,而演員則畢恭畢敬地聽着。所以他們不會說我做場記很低微,不如轉去做副導演,而是覺得這是我的專業,一生都會專注在這件事上面。」 

摘自《信報》鄭傳鍏的王家衛訪問,07年12月28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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