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unday, April 28, 2013

《毒戰》中港關係

《毒戰》影射中港關係,真是太明顯了啊。古天樂就是典型香港人的寫照:有小聰明、機會主義、見風駛𢃇(好聽的說法是靈活),隨時根據現場變化轉軚;致命傷是,他到死都以為自己有籌碼跟國內權力集團討價還價,以自己眼光看周圍的形勢,卻不知已一早已不打算給他生路。結尾其實很悲涼,但又不禁覺得他抵死。

不過問題是,就算他聽話,結果又會不同嗎?

片中也有好些令人忍俊不感的地方,聾啞兩兄弟為拜祭阿嫂燒真銀紙,張張百元大鈔;畫面 cut 至老老實實的公安籌集現金回程,各人紛紛拿出小額鈔票。

《毒戰》作為合拍片,當然嚴守規律,片中的國內公安一律形像正面--而且當然怎都比你香港人更進一步,罪犯不乏內地人,但萬惡都在古天樂這個在國內製毒賣毒,而且毫無情義的香港人身上。這還不夠,型慣的古天樂還要全程爛面,光榮都歸孫紅雷。但是我認為,《毒戰》刻劃的中、港對比頗為靈活,沒有局限於國內人代表國內人,港人代表港人,而是點綴令(港)人意會的細節,誰代表誰不言而喻,上述燒銀紙一幕,只有小鈔的公安,不也可以看成是在同胞面前倍感寒酸的港人?影片後段,古天樂引薦孫紅雷會見國內大鱷 Bill 叔,殊不知 Bill 叔 只是個傀儡,後面有七個香港人(都是熟口熟面的「銀河映像」角色)指手劃腳,完全操控他的行動--雖然中、港身份逆轉,任何香港人都應該馬上聯想到我們的(歷任)行政長官;及後孫紅雷干擾對講機電波, Bill 叔收不到指示當堂成了廢人,被香港老闆鬧到七彩,可算是明知無法改變現狀的香港人,借幽默出一點怨氣。

題外話,《毒戰》雖由數一數二的澳洲發行商 madman 發行,但在 Brisbane 只有 limited release ,獨在華人區一家電影院放映,該影院遠離市區,身為華人的我也只去過兩次(另一次是本地中國電影節的開幕禮);當然也沒有影評人招待場,完全無心打進西人觀眾市場;若不是我跟發行商談話問起,也根本不會知道本片正上畫。對此,我簡直無話可說。 What does it say about this city ?

Sunday, April 21, 2013

難過的夢

昨晚做了一個難過的夢。

那夢是寫實、回憶、奇幻兼有,交雜在一起。大致可以分為三部份,其中兩部份我都約略知道因由。或許第三部份也知道,但是不想去深究。

夢中我又回到了香港。約定去見一個人,但沒時間去買一瓶紅酒帶上,到對方家中才非常後悔,忙不迭出去買。但如同很多其他的夢,過程少不免波折重重,要找的總是找不到,延宕又延宕,結果還是要放棄。但放棄了,卻沒有通知對方一聲不再回去,就此不了了知。然後,心裡覺得很不禮貌,想著該撥個電話,但就是提不起勁......意思明顯不過,就是對一位說要相聚結果也來不及相聚的朋友之焦慮。

第二部份。夢中我住在一棟極其豪華的公寓,同住一個單位的也有其他人,大概是傭人。某日回家,在電梯裡碰見一個老人,帶著兩個小孩。老人說是我同屋 x 姐的父親,小孩是她的孩子,就住我們樓上。我打招呼,但納悶從來沒聽 x 姐提起過他們。電梯在十八樓上下停滯,沒有再上升,電子屏幕不停閃現不同數字。我猛然明白過來:他們是幽靈啊......這也沒有甚麼好害怕,這大概不過來自臨睡前看的京極夏彥推理小說。

至於第三部份,則叫我醒來後揮之不去,有一種凝滯的難過。這個人已不是第一次夢見,尤其這一年來,夢見過好幾次,但每一次醒來都怪自己為甚麼要夢見他(用「他」是為了方便,並不一定代表是男性,但也不排除是男性。)他曾經是很要好的朋友--至少我一廂情願認為如此--,無所不談,我離開香港時他是少數來機場送別的人;初搬來澳洲後,也聯絡得密切。

但這麼密切聯絡的人,也可以說疏遠就疏遠。去年(2012年)電影節回港,見他也幾乎是見得最多了,回澳洲後卻是音信不通。今年(2013年)二月回港渡假,我發了一封電郵--畢竟也是要好的朋友,卻沒有收到任何回覆。

心裡是很難過,跟其他朋友談了好幾次,包括認識他的人。仍是耿耿於懷。

今年三月(2013年)電影節,又再回香港。這次留一點尊嚴給自己,沒有再通知對方,但還是在某一場放映碰面了。說碰面其實也不是碰面,我坐在他幾行之後,看見他進場,他卻沒有看到我。看戲時,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打招呼;最後想,要是完場時對方向我這個方向走,便打個招呼吧,要是他從另一個方向離去,那便算了。完場時,他一逕朝另一邊出口走去,我卻忍不住還是追上去打招呼。

一見面就如故,如以前一樣,他還是保持他很傳統、體貼(及有點 clumsy )的作風。彷彿我們也沒有斷絕過。他為沒有回覆電郵道歉,但我並不相信他的說辭。我覺得說甚麼也沒有用,也沒有甚麼可以做藉口的,沒有回覆就是沒有回覆。

之後我們也再見了一次,還是我邀約的,有天晚上一個人去看放映,問他是不是也看。他大概是忙,趕不及看,但散場時在戲院附近等我,再過海吃晚飯。

晚飯臨別,彼此也有說再見一次吧。但結果我沒有再找他,也沒有收到他的消息。

在這個夢中,我們恰似是同學的關係,在同一個「課室」裡活動,彼此看到對方,但沒有交談,或許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作祟,我跟他四目交投時,總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心虛。有天外出,跟他擦身而過,也是沒有交談,但彼此肯定看到對方。

在夢中,我很想問他一句,為甚麼你沒有叫我去吃飯?於是擦身而過後我折返到「課室」。他正在跟一個女孩子交談,我一下子無法斷定那人是誰(姑且稱她為 m );彷彿他對我說,我最近是跟這個 m 來往得比較密 ,但我無法肯定這是我的想像,還是他真的說了。但這樣說了又是甚麼意思?意思是跟 m 來往得密了,便不可以跟我來往?

而最令人不快的時,我很覺得這個 m ,就是那個我同樣曾經很親近,但現在已沒有聯絡的 m 。我問身旁的 w ,她是不是 m ?她是不是 m ?(但假如她是 m ,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?)w 答道,那不是 m 。

我起碼好過一點。至少他不是惰落到跟 m 很親近。然後他好像離開「課室」了,我想問的問題,也沒有機會問。

我很想打電話給 w 訴苦,至少希望把那種鬱悶傾訴出來,但就在那時,我醒來了。

然後我很不高興,為甚麼要夢見這一個人,為甚麼夢中發生的事,比真實更叫我難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