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turday, September 02, 2006

夢之浮橋(九)──大覺寺

大覺寺是嵯峨天皇(809-823在位)的離宮,在嵐山偏遠一點的地方,踏單車去非常清爽,因為路上人很少,兩旁是田野小房舍,是真正的山區。不過分岔點多,所以也不算好找,路上問了幾次人。



大覺寺的紅葉是這次去過的地方中最美的,其次是龍安寺,可能皇室到底有點不同?我在這裡看到最艷紅的紅葉,那一撮紅正好妖嬈在一排綠樹當中,因此紅得有點妖氣,幾乎不像真的。

寺裡的大澤池仿照洞庭湖的模樣而造,因此又叫「庭湖」。夜裡月浮水面的景色很美,可以撐隻小船到湖心細賞。當然,這個湖比西湖小得多,跟三潭印月相比,應該又是別樣景致,我這次無緣觀賞,下次一定要再來。說來真不巧,我兩次去西湖都沒看得成三潭印月。



繪畫平安時期庭湖月色的名信片


在這裡感受最深的是親身看到古代日本人的寢室。都是整整齊齊的方形,有些長而且窄,有些層層深入,除了舖蓆以外不會有其他的家具,也沒有窗戶,晚上關上紙隔門,便是一個完全密封、幽閉,而且漆黑的空間。雖然在很多電影裡已經看過這樣的格局,但是親歷其境,才感受到一種震撼:我想像自己每天(晚)身處這樣的空間,忽然明白為何日本文學的抑壓意識總是那樣濃重──而又那樣精彩(川端不消說,夏目漱石也非常擅長營造山雨欲來的侷促氣氛,例如《心》的老師跟縱心儀的小姐、《行人》的弟弟與嫂嫂兩次單獨雙對,但侷促的氣氛往往歸於平淡,而不是引發至另一重衝激);以至為何日本人總是那樣抑壓、節制不逾矩。夜裡關在一個這樣的空間,無事可做,就算腦海五光十色,也只能化為行雲流水,漸漸的成為習慣。但是人人各有修為,這樣的習慣無疑會將某些人逼向瘋狂,因此在日本文藝作品中,刻劃得最揮洒淋漓的,往往是沉靜平和,和癲狂病態。




(八)──蒼苔一片青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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